咚、咚、咚

晚上在江边散步。江水已经涨到离步道仅有几米距离，树梢露在水面上变成了丛丛灌木。

江水不断冲打斜壁，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此前从未听过这样有节奏而有撞击感的声音，未觉得这江有如此的生命力，离得如此之近。晚风不算黏稠，江边亭檐边挂着的排排风铃叮叮作响。钓客不少，他们的作业环境比平时垂直升了许多，但向水面射着绿色光线观察钩饵这一点没有改变。

写着「防汛」字样的帐篷在桥底支着，如两月前在武汉见到的无数「救灾」帐篷，以一种抵抗的姿态，多少显式化了人的恐惧和坚强。离帐篷不远处，几名年纪看起来参差不齐的萨克斯手演奏着听来不激昂也不悲凉的曲子，没多少情绪从中透露，但继续演奏下去或许就是答案。

路另一侧，有小艇的引擎轰鸣声，带着斗笠的人或站着抽烟或握着打捞用的网兜，不知赴向何处地从岸边滑出。走过大桥不远，回头望，金色的光流仍延伸，连接着对岸，两边路灯上挂着的灯笼也散着红光，穿梭其中的汽车并未停下。原先通往江边草地的台阶已经只剩下几级了，情侣坐在最上端，拥吻着。

我突然觉得，即使再怎么糟糕，以群体而言的人类还是应该活着，因为总有人值得活着。不觉间，小艇已快至江心了，江水咚、咚、咚地冲击着岸边。希望一切都好起来。